李冬冬清脆娇嫩的声音,再次证实过去和现在已经重逢。
程伟又惊又喜,总共三个电话,他明明只打了两个,第二个电话一定是过去的他所打!
“哥!我很喜欢你送的生日礼物。”李冬冬娇羞无限。
“一定要好好看,毕业后用的着,上次打电话和你说的什么,还记得吗?”
李冬冬直接忽略后面一句话,“好好看?哥送我的是什么?”
“那么大一箱书,没找着?”
李冬冬委屈的哭出了声,“不要脸、渣男、负心汉,三大盒杜蕾斯!你准备送给谁?不怕累死你?”
“这事以后再说,现在谈正经事。”
“我不想和你说话,永远都不想!”
“冬冬!只要你记得上次通话我说过什么,以后什么都听你的!”
“真的?”
“我发誓,若有虚言天打雷劈!”反正已经被雷劈过了,程伟毫无顾忌,张口就来。
李冬冬哽咽不停,心内窃喜,“杜蕾斯怎么办?”
“扔了!”
“不行!我要监督你用完!”
“保证完成任务,第二个电话我是什么时候打得?”
“哥是不是碰着头了?自己打得电话都不记得!”
“我在考验你,能有多在乎我!”
“刚到家,正开门,你就打来了。”
总算进入正题,程伟长松一口气,“说了什么?错一个字,我也会伤心!”
“哥说很想很想我,让我好好学习,还说人一定要靠自己。”
“我只会说很想你,绝对不会说很想很想你,那么肉麻的话,真说不出口。”
“哥真不要脸,哭着说过的话都能忘。”
程伟如坠冰窖,李冬冬在今后的某个时间,会不会突然不在了?
“就这三句话?”
李冬冬在电话那头肯定的点了点头,“就这三句,人一定要靠自己这句话,哥说了三遍。”
程伟明白了,过去的他只留下一句话,人一定要靠自己。
“手机没电了,明天再给你打好不好?”
“不好!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,程叔叔在的时候是不是和方静兰有什么瓜葛?”
“方静兰?绝对不可能,我家和她没有任何往来,根本就不认识,最多只是开会时或者是在新闻上见过。”
“好奇怪,她说二十五年前,有人托她给你带句话,除了程叔叔难道还有别人?”
“我知道是谁了,把她手机号给我。”
程伟毫不犹豫的挂断李冬冬电话,先给方静兰发了条短信,才将电话拨了过去。
“程伟?”
“是我。”
“知道是谁让我给你带话吗?”
“大概能猜到,事情有点急,请领导长话短说。”
“你不说是谁,我就挂电话了。”
“是我!”
电话那头方静兰哽咽出声,“王八蛋!”
程伟深吸一口气,“我不知道遇见你时发生过什么,至少在这一刻之前,你我并不相识。”
“说过的话还算不算?”
“算!成千上万人的生死,在你一念之间,再不说就来不及了!”
“你说过要娶我!”
“我要是做过什么,就一定会负责,快说!”
“可我比你大十来岁。”
“再不说正题,就留着去和死人说!”
“人死了,就是死了!什么都不要做,只要他(她)死有所葬,就会是活人的依靠,亘古至今,从来没有变过!”
谁死了?李冬冬?
程伟强忍心伤,“就这些?”
“二十五年前,你留下一句话就走,没说再见,希望明天能听见你说再见!”
“若有明天,只结婚不拿证可不可以?”
电话那头的方静兰泪流满面,“可以!”
挂断电话后,程伟苦思冥想,连不上!一定还有什么疏漏。
手机!是手机!过去的他,不一定能解开魏前进的手机!
程伟拿出自己的手机,在草稿箱找到一条尚未发出的短信。
不要再找了!我给你留下什么,一点都不重要,我做错了!当你知道我做过什么,就等同于你做过,未来、过去就无法改变。只需凭心而论,只需凭心而做,我不一定对,你不一定错。不要在乎谁做过什么,包括我!不要错过任何人!不要像我一样,只能在岁月的长河,寻找逝去的她们!
她们?程伟再次拨通李冬冬的电话。
李冬冬惊喜万分,“这么快就想我了?”
“我现在很想很想你,想拥着你入睡,永远也不分开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?我哥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!”
“等你大学毕业后,我们就结婚好不好?”
李冬冬放声大哭,“不好!我想今天就嫁给你!”
程伟卸下所有的包袱,再没有打任何电话,不想让母亲、姐姐辗转难眠,不想让亲戚、朋友牵挂。
黄昏时分,龙凤山雨势未减,天色却渐渐亮了起来,乌黑的雨云已成灰白。
晨雾尚未散尽,夜雾就已降临,雾气的核心地带,血雾再次凝成血海。
万应殿内,程伟恭恭敬敬的对着怨气游魂行跪拜之礼。
“请诸位先祖,今夜与我共进退!”
大多数黑气鬼影,并无清醒的意识,只是本能的感到高兴。
程伟抱起不愿离开的稚女,在其额头上亲了一下,“以后就叫丫丫,好不好?”
稚女鬼眸中闪现出喜悦的光芒,频频点头。
程伟冲天而起,悬于半空,一声长啸,无数黑气鬼影自万应殿涌出,冲向茫茫血海。
万应剑化身招魂幡,矗立在血海上方,无风自展。
程伟虔诚向东拜倒,“请祖宗回家!”
百里之内,孤魂野鬼应声而动,向万应殿迁移。
程伟再次虔诚向南拜倒,“请祖宗回家!”
百里之外,无数怨鬼游魂,频频凝望招魂幡,诸般不舍。
程伟第三次虔诚向西拜倒,“请祖宗回家!”
五百里之内,无数怨鬼游魂,抛开心中牵挂,奔赴万应殿。
程伟褪去黑气,第四次虔诚向北拜倒,“请祖宗回家!保华夏国泰!护子孙安康!”
千里之内,无数怨鬼游魂抛下牵挂,成群结队的涌向招魂幡,再为中央之国尽一份心力。
程伟屹立于浩然鬼气楼,玄气不断的从眼中涌出环绕周身。
玄气汇聚成甲,程伟瘫软在地,半指难动,数十条心路在脚下蔓延,方圆百里再无一丝阴影。
舍野娑最先赶回浩然鬼气楼,下方的万应殿俨然已似冥城。
“大人怎么了?力竭?”
程伟无力的点点头,“这身盔甲费事,所耗玄气太多。”
“要不要将吒罗佉叫回来?她双修法门对疗伤有奇效。”
“没到那个份上,我这人压力越大潜力越大,是你的话,我会认真考虑。”
“我不会。”
舍野娑羞红了脸,双手在程伟肩头来回推拿,声音轻不可闻,“可以学。”
程伟爽朗一笑,“不用找吒罗佉,我就会!”
舍野娑将程伟的头放在大腿上枕着算是回应,丫丫趴在程伟胸前嗅来嗅去,一副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的样子。
“出事了!”
程伟突然起身看向西北,虚空中连闪数下,眨眼间已到二十里外。
吒罗佉半身染血,一道白影随即远遁。
程伟首次失手,抱着吒罗佉返回浩然鬼气楼,“是谁?”
“伽蓝护法广目。”吒罗佉脸色惨白,颇感心冷意灰。
舍野娑替吒罗佉止住右肩创口,“冥地、地藏王寺十八护法之一,法相有八目,可洞彻天地。”
“你们待在浩然鬼气楼,我去捉拿妖僧。”
一声怒吼,怨气鬼影附身在玄甲之外。
招魂幡下,程伟凌空虔诚跪拜,“请祖宗助我诛域外乌邪!”
三十里外,白影显形,程伟化成黑色漩涡疾射而去。
梵音阵阵,巨形佛手忽现,抓住黑色漩涡,力握成拳。程伟身陷囹圄,再成人形,仰天咆哮。
劫雷已至,佛手硬受一击,势要将程伟当场斩杀,漫天卍字不断明灭,卸去因果劫数。
程伟先遭佛手禁锢,再受劫雷池鱼之殃,怨气鬼影早已散尽,雄躯硬捍佛手,玄甲对抗佛光。
法旨突降,非男非女的真言传来,“湮灭!”
雷声再起。
程伟一声嘶吼,玄目脱眶,瞬间数次疾闪、遥挂虚空,空荡荡的眼眶涌出两道血柱喷向佛手。
劫雷再至。
“定!”言出如法,程伟化成玄气,四纷五落,避过劫雷。
虚空中,玄目射出两道黑光直奔佛手。
只是微微一顿,佛手再受劫雷,玄光回聚,遮天盖地,将佛手卷入其中。
玄气再成人形,白光从空荡荡的眼眶射向天际,光线尽头,金光法相隐隐浮现,正欲破空而出。
玄目瞬间回归本体,怒目圆睁,白光顿消,程伟以滔天咆哮助力体内玄光吞噬佛手,玄甲尽碎。
“起!”律法之音,凭空而生。
万应殿拔地而起,至九方止,浩然鬼气楼凝出一柄黑剑,傲立天地间。
程伟压制住体内佛光,浩然鬼气剑挥手而至,一道顶天立地的雄躯挥剑斩向金身法相。
“南无阿弥陀佛!”
梵音佛律再起,金身法相丝毫未动,一尊巨大的闭眼佛头携右手探出虚空,以真身降临人间。
无数劫雷突至,佛头置若罔闻,双目缓缓睁开,左眼寂灭,右眼重生。
佛手捏成莲花印,指向状若疯魔的程伟。
佛口大开,真言降世,一字一顿,“你、当、死、于、今、日!”
天地随之异变,龙凤山最高峰笔架山突然坍塌,泥石流滚滚而下。劫雷汇聚,如同星河直泻,落向佛头红莲肉髻。
劫雷成河,凝滞的赤身得以向前,遍体鳞伤的雄躯再度赴死。
一声怒吼,程伟攀至云端,顺劫河而下,隐在万钧雷霆之后,挥洒血雨,双手握剑,义无反顾的斩向佛头。
“死有何惧?”
“不死!才是人间至罪!”
“永生!才是天地至邪!”
“域外乌邪,胆敢乱我华夏乾坤,当斩之以谢苍生!”